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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下的临安呈现出它别样的繁华与糜烂。
自高祖定鼎临安,励精图治,实行了休养生息的黄老政策,这里已经从一个在战火中破败的郡县逐渐成为东南郡邑水路的中心,盐铁转运尽在此,有民百万,商贾如织。
而今天正是大楚国都临安第一富商白家嫡子……白士中娶妾的日子,焉能不大肆铺排,彰显一下白家雄厚的财力和滔天的权势。
说来也是奇怪!
自古商户虽然富有,却大多地位卑下,无法与权势熏天的豪门望族相抗衡。
在大楚国亦是如此!
而这白家,似乎是千百年来唯一的一个例外!
他不知因何得到了大楚历代王族的青睐,以至于屹立百年不倒,成为整个临安四大家族之首,其地位远远超越了五代簪缨的关内侯上官家,让临安府的许多百年望族望尘莫及,连平素那些不是十分受宠的王族皇子皇孙也对白家敬畏三分!
更遑论其余亲贵大臣。
一时间,白家唯一嫡子白士中的婚事就成了万众瞩目的大事,连皇帝都亲自下诏,赏赐下很多奇珍异宝。
十里的杨柳都被系上了名贵的红丝缎,从西域花费数千金所购的水纹金丝攅织地毯从苏家小姐出阁的大门一直铺到白府门前。
数百男仆从跟随在一名骑着白马的青年男子身后,殷勤的恭维着,其后则是几百女仆围绕的驷马七香车,香车外部涂上了种种名贵的香料,车前挂着两盏琉璃风灯。
一路吹吹打打向白府进发,让周围围观的百姓看的心驰目眩。
锦瑟穿着原本为她的嫡姐锦墨精心缝制的大红嫁衣,绣着戏水鸳鸯的盖头遮蔽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只能安静地垂着头。
今日之后,她便是白府的嫡妻。
昨晚她就将幼时徐季同送她的所有饰物,搁在火盆中烧成了灰。
既然今生难以结缘,不如就此忘却。
何况只是自己的单相思罢了,如果表哥真有在意她,为何明知她代嫡姐出价,也不曾来瞧她一眼?
锦瑟愣愣地望着脚上她从未见过的奢华绣鞋。
那绣鞋通身都是云锦织就,而这云锦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布料,需要临安十几个最优秀的绣娘通力合作,即便这样,一天也只能织出不到一寸而已!
鞋帮上挂着数十枚通体晶莹的玉坠,鞋面上则各镶嵌着鸽子蛋大的五彩宝石,在微白日光的闪耀下刺得锦瑟有些睁不开眼。
这样的鞋子,根本不是苏家能有的!
分明是白家送来的彩礼!
单单一只鞋子就如此的奢华,可见这白家的权势是多么的骇人!
这般富有四海的家族,大夫人柳如梅会这么轻易放弃机会,让自己这个眼中钉如愿?
不!
自己的这个嫡母一项是个爱攀龙附凤的势利小人,她不会就此罢手!
以她的性格,就算嫡姐锦墨真的毁了容貌,她也断然不会让自己捡这个天大的便宜!
锦瑟铰着手,十分不安地坐在闺房的床榻上,虽然她从未坐过如此舒服的床褥,但此时的她早已经没心情在意这些细节,而是再在反复思考、怀疑,为何嫡母她们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昨晚,她确实嘱咐华珠悄悄地去瞧了瞧自己的嫡姐,是否真的如大夫人柳如梅所言毁了容貌!
她对此十分的不信,上次她确实撕扯了苏锦墨的头发,但绝没有碰触她的脸,更没有在水中下毒,苏锦墨宿昔又是极为爱惜自己容貌的人,怎么会无端端的将脸毁了?
等华珠回来,将她的所见一一告知锦瑟时,锦瑟心中的疑虑才消散了一些。
据她所言,嫡姐锦墨的脸确实是毁的不成样子,她只看躲在窗下遥遥地看了一眼,就吓得浑身发抖!
不仅如此,本来让嫡姐锦墨颇为引以为傲的乌黑秀发,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掉光!
华珠只在她的窗外呆了片刻,就听见里面的苏锦墨大声哭嚎,将房内能摔的东西全都砸得稀巴烂,任房内的柳如梅、苏嬷嬷等人如何劝告也止不住哭声,更惨的是然儿。
已经成了丑八怪的苏锦墨现在最生气的就是见有比她漂亮的女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柳如梅和苏嬷嬷也就罢了,一个是她的生母,一个是半老徐娘,可然儿不同!
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奴婢,却生的白净秀气,颇有几分姿色。
已经失去理智的苏锦墨将然儿的脸抓的横一道,竖一道,活像棋盘,头发也被剪落了大半,却不敢回嘴,只是一味地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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