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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牛角磨制而成的军号,被吹出了两长一短的低沉呜鸣。
东营的士卒,这两天人人都知道营里出了大事,都悬着一颗心,此刻听见集合的号声,便由武官呼喝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列队完毕。
被五花大绑的林校尉跪在场中,身后跪着东营的司务和书吏,秦禝的亲兵散成一个半圆,腰刀出鞘,闪着雪亮渗人的寒光。
众人心里都是一紧:林将军要行军法杀人了么?
“咱们当兵的人,不容易。”
秦禝开口了,“风吹雪打,日晒雨淋,所为的,不过就是每月那区区几两银子的军饷,几石糙米,好拿来养家糊口!
现在若是说有人要抢你们的银子,偷你们的米,你们答应不答应?”
话音刚落,已有十几名胆大的士卒,按捺不住喊了起来:“不答应!”
“军中的伙食,朝廷早有定规,一天三饱,五天一肉!
现在若是有人克扣你们的伙食银子,让你们吃黑了心的馊饭臭肉,三餐半饱,你们又答应不答应?”
如果说克扣军饷还是军中的常事,那么伙食上的刻薄,则让东营的兵士们衔恨尤深,立时便是轰然一声“不答应!”
,更有人破口大骂:“林校尉,我操你娘亲!”
“这两个人,”
秦禝指了指簌簌发抖的司务和书吏,“一个是他的表兄,一个是他的内侄,三个人一起,克扣军饷,贪污伙食,盗卖军马,把东营骑军变作了他们林家的后院。
这样的事,咱们能不能答应?”
“不答应!”
“好,”
秦禝将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林校尉,“你罪不至死,我不杀你。
可你辄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咆哮军帐,我若是轻纵了你,倒叫人以为我秦禝怕了你——吴椋!”
“在!”
“每人打三十军棍!
打完了,捆在马背上送衙门。”
禁军
掌棍的亲兵,要替秦禝出气,虽然没有下死手,但力道用得很黑,几棍下去,三个人已开始杀猪般哭号起来。
等到三十棍打完,都已是半死不活,被亲兵撮弄着架上马,牢牢捆住,由梁熄带了七八个人夹着,一溜烟地赶向衙署去了。
“东营的军务,暂由东营的张旷统带。”
秦禝扫视着场中的士卒,面无表情地说,“以后营里的规矩,得改一改。
好好干的,我自然有赏,有敢乍刺儿的,我秦禝能替你把毛捋直了——你比林校尉还横?”
让张旷带东营,是秦禝认真考虑之后的决定。
整顿营务,作训士卒,这些倒是次要,但是要说到收拢东营的人心,慑服林校尉留下的这批武官,让这支部队走上自己既定的路子,则东营中这个凶悍中带有几分邪气的张旷,更胜一筹。
宽且这张旷也算是自己人
果然,两天之后,传来复命,如他所请,任张旷为西营骑军校尉。
很好。
秦禝走出军帐,看着营外烂漫遍野的山花,而远处的一处戏台,也正有工部的匠人在修修整整,不由得心想:我一味地在这里打打杀杀,倒辜负了这一片大好春色。
不愿辜负这大好春色的,不止秦禝一人。
行宫深处,夏帝云燊的病情,居然也有了起色,比较京中大病只能躺在床上时,现下想要动一动,散散心了。
云燊的身体本就有些老迈,既畏寒,又畏热,虚到了极处。
到了春暖花开的四月,气候宜人,仿佛为他因病枯瘦的躯体注入了一丝活力,由两名小太监搀轻轻扶着下了床,拖着步子,慢慢在暖阁中绕了一圈。
“王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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