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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说,“蒋大人你也是。”
地面地动山摇,地下的声音更加强烈,无数沉重拖沓的脚步一瞬间动了起来,衣裳的摩擦声、脚步拖过地面的声音、压抑的呼吸声,这只诡异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一个方向步向另一个方向,石屋外面能看到憧憧黑影从门前经过,影子被石屋里昏暗的灯光投到石壁上,被拉的斜长扭曲诡异。
图柏按了按愈发疼痛的额头,化出原形,趁脚步越来越多钻了出去,小心翼翼藏在数不清的脚步之间,一抬头,瞳孔顿时一缩。
这只队伍身披统一的黑色斗篷,头戴兜帽,图柏抬起头时正好和一个人对视上,在昏暗里清楚的看见兜帽下面那人的整张脸都腐烂了,只有从斗篷下面露出的一截脖子还挂着几缕残存的血肉,用白骨森森的眼眶阴沉沉对着图柏。
图柏向后一扫,看见组成这只队伍的竟然都是这样要死不活半腐不腐的怪物。
而令他震惊的不是这群东西,而是他们身处的地方。
仰起头能看见四周是数千丈高的石壁,就像一口还未来得及打磨的深井,然而深井是直上直下通往地面,这个地方却是连天都遮住了,人的头顶是空旷嶙峋狰狞的石顶,四周是潮湿阴冷的石墙,图柏觉得这里不光是连风吹不进,甚至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
就像是一个大的耗子洞,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图柏将一只怪物无声无息放倒,扔进一旁不知做什么用的山洞里,自己化出人形披着它的斗篷混进了它们之间,拖拉着脚步跟着他们缓慢的走了一会儿,正当图柏怀疑他们要做什么时,这群怪物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僵硬的拖动身体齐齐转了一个方向。
他这时才意识到,这些东西并不是要去什么地方,而是靠着墙壁,一层又一层围成了一堵充满腐烂气息的围墙,将什么东西围在了中间,成千上百双空洞漆黑的眼眶对住了中心地方。
只见那里有一块光洁的青黑色石头砌成的高台,高台中央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异族打扮的女人。
那女人真是美艳,黯淡的光芒也挡不住她白皙的皮肤散发出来的莹润,凌乱的黑发粘在鬓角上,映着她的唇瓣更加殷红,如同饮了鲜血一样。
此人正是半路被伏击的后闽公主,般娑。
半死不活的怪物们发出嘶哑含糊的声音,抬起脚重重踏到地上,数千脚步声同时响起,像是某种古老诡异的韵律节拍,震得这座石壁都发出颤动。
图柏意识到半夜的行军声正是由这群怪物发出来的,他混在里面,真是生怕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将这里震塌。
脚步声愈发急促频繁,丝毫想象不到它们刚刚还迟钝僵硬的走动,震动声在数千丈高的石壁之间轰鸣徘徊,回音一波一波打在石壁上,余音未断,另一波已然回荡起来,浩荡延绵,宛如身临战场,千军万马,战鼓雷鸣。
图柏跟着用双脚踏地,无意间瞥见一个怪物脸上的腐肉都被震了下来,血淋淋的掉在地上,转眼就被它自己踩成了肉泥。
“操丫的。”
图柏心里暗骂,“让杜云那畜生看见,估计这辈子都吃不下去肉了,快呕死了。”
他脑袋上跟针扎似的疼痛持续不断,胃里又跟着凑热闹,胃酸翻涌烧的他胃部有些痉挛,很是需要一根清脆的胡萝卜安慰一下。
不等他在心里念出一根胡萝卜聊以安慰,这些怪物奇诡的节拍一瞬间停了下来,图柏始料不及,不小心多蹦跶了一下,这才堪堪收住了腿。
“没想到看起来恶心,怎么比图爷爷跳的还好。”
图爷爷现在身在虎穴又头疼欲裂,还忍不住很欠的想。
这时,一端腐烂的人墙让开了一条通道,走出来了一个身披斗篷瘦高的人,那人的脸藏在兜帽里看不清楚,手里端着一只四方盘子,盘子上盖了一条黑色丝绸。
他走到般娑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撩开绸布,一截白惨惨的骨头露了出来。
那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上神怜爱的般娑公主,请赐予大荆将军宗元良最后的生命,让他的脊椎重新涌出鲜血,让他的白骨生出血肉,让他重新站立起来,犹如枯木回春,岁月倒流——”
说罢,那人忽然抬手将一柄匕首插入了公主的胸口。
十字架上的般娑喷出一大口血水,那人单膝向前高举四方盘子,鲜血溅上那根脊椎骨上,接着血水很快融进了白骨里,骨节处开始抽出血丝勾缠,生出猩红的肌理爬上了整根骨头。
肌理生出的那刻,石壁中的成百上千半死不活的怪物发出咕哝的声音,就像是在痛苦的呜咽,它们脸上原本还残存的那点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腐烂。
高台之上的白骨正一寸一寸长出血肉,高台之下的数千怪物正一寸一寸被剥去血肉。
高举盘子的人听见血肉生长的声音,藏在斗篷下的脸浮出欣慰着迷的笑容,他托着盘子的手臂从斗篷下面露了出来,嶙峋的手腕上一根掉了色的棉红绳上一块小骨头正贴着他的手腕。
听到他的声音,看见那枚骨头,图柏眼里迅速出现一层血雾,他手中忽然幻出一把利刃,在呜咽声中飞身跃起,越众而出刺向了高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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