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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不希望他们问我太多,尤其是我在对现在的单位以及幕后的人治充满质疑的时刻。
我使劲问他们问题,但是鉴于大伯父在丧子之痛之后又遭遇到女儿离异、外孙被判给男方,我不能问得太直截了当。
我只能问:“小璐现在工作怎么样?”
大伯父回答道:“还不错。”
小璐补充说:“离家太远了,每天花在路上要两个小时,而且还不是正式工。”
小璐在一家电信营业点上班,更多的信息我也没问。
我又问:“大伯父你现在身体还不错吧?”
大伯父说:“还能喝酒,一天两顿。”
小璐补充说:“不能再喝了,每次喝多都要好久才能恢复过来,整个人像痴呆了一样,我真担心你老年痴呆。”
大伯父闻言瞪着小璐,他其实想说,“你管管你自己吧,怎么嫁出去”
。
但他没说,我们都知道。
小璐也不会主动提及。
一顿酒,他们问了我百十个问题,我一一作答,除了当什么干部拿多少钱这种直截了当的问题外,他们都问了。
而我也攒下了若干问题没有问他们。
这些没有问出口的问题,随着其他的问题而越发成为问题,更加让我好奇。
虽然其中的一部分,答案昭然若揭,但不听到他们直接说出来,我还是存疑。
“小璐为何离婚”
“现在打算怎么办”
“有没有中意的人家”
“儿子怎么办”
“收入怎么样”
……这些问题不算多么尖锐,但是因为小璐本人在场,我没办法问出口。
或者说,因为大伯父在场,我没办法问小璐。
我坚信,如果我和小璐单独聊这些事,她无论与我有多少年没有联系,多么趋向陌生,还是会说的。
大伯母犹如隐形人,我们开始喝酒时,她来来去去,端菜拿碗递餐巾,后来又不见了,犹如一道阴影被阳光刺穿消散;后来她冷不丁地又出现了,问我们这个是否需要热一下,那个是不是不够。
大伯父不耐烦地说没事,你忙你的。
我问过几次大伯母为什么不一起吃饭,大伯父都是含糊过去,大伯母也很腼腆地解释说不急你们先吃。
她如此解释了一辈子,现在更加自然。
我没坚持,我不是到大伯父家来扭转他们的格局的,只是吃饭喝酒。
后来,大伯母坐到桌子边上,大伯父不断地给她夹菜,但是大伯母很快又不见了。
她犹如一只漆黑的猫在家里游走,不在乎得失与位置,别人如何实际上已经与她没有关系。
自从堂哥去世后,大伯母在原本沉默木讷的基础上显得更加脱离实际。
堂哥病危的那几年,我看到过大伯母号啕大哭,看到过她一瞬间泪如雨下,看到过她像疯了一样奋力干活,也看到过她像婴儿一样瘫软在自己的弟弟妹妹怀里。
后来堂哥去世,我既没有第一时间到现场,也没参加葬礼,跳过了整个环节,再见到大伯母时,堂姐已经结婚了,我看到的景象是大伯母对女婿赞不绝口,说任何话都会扯到心爱的女婿身上。
这大概是最为无奈的对堂哥去世的弥补了,虽然内心深处大伯母疼痛难忍,但是女婿的前后张罗、神头鬼脸还是让她感到欣慰。
好景不长的是,女婿有了外遇,小家庭有了矛盾,女婿屡教不改,小璐坚持离婚,女婿一家打打闹闹,离婚一事周围人人皆知,最后还是离婚了——可能也不得不离了。
宝贝外孙被判给了男方。
作为常见的处事方法,男方对大伯父一家采取了不让见外孙的报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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