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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坚硬平滑的面上,脚步声回响得尤其清晰。
白骨大门缓缓关上,两侧铸铁上逐次燃起幽幽血色火光,眼一个无比高阔的殿堂。
他们正处在殿堂的最下端,台阶一级级往上蜿蜒,最上首一张巨大的木案,木案后一张玄色高椅,高椅之后则一片宽墙,墙上绘着一张阴森森的图卷。
其上刀山火海、刀剪油锅、铜柱蒸笼……无数四肢畸曲的人形在画卷上哀嚎,描绘的正一副“十八狱受难图”
。
高椅上没有坐人,但阴森火焰照耀之下,叶云澜却感觉到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只四周火光到底太过阴暗,模糊的目力难以寻觅那些隐黑暗中的轮廓,他觉得眼眶有些干涩,手中缺影隐隐震颤低鸣。
那耳边一直没有停歇亡者的歌声恍惚间幻变了画卷中万千鬼魂的哭嚎,而画卷上面十八重狱中刀山火海,油锅煎炸的惨酷景,却让叶云澜恍惚想起,世天大劫肆虐,人世如狱的景。
那时他的生命已经行到尽头,即便功行踏虚,却并没有幽冥大帝当年选择以身镇劫的无畏无私。
人族唤他为鬼刹,视他为不详。
而他所在乎的人和事,都已离他远去久矣。
他并没有拯救苍生的雄心壮志。
他尽余生之力搜集那人残魂,也终究功败垂,难敌天。
然而,即便如此。
到最后,他却仍了与幽冥大帝同样的路。
正在叶云澜恍惚之时,旁边传来沈殊声音:
“师尊小心——!”
他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抱住,往一边倒去,与此同时,凛冽的寒芒携着风声从眼掠过。
叶云澜瞳孔收缩,看清袭击他们的竟一截血红的锁链。
那截锁链从一管黑漆漆的衣袖中伸出,还在往下淌血,衣袖的主人身材瘦长,带着高帽,鬼气森森,恐怕便传说中的“黑无常”
无异。
只细看,那黑无常五官惨白僵硬,模样不似人也不似鬼,身材瘦长却薄得过分,分明又一个纸人。
沈殊护着他在上翻滚了两圈,躲过攻击。
叶云澜被他抱在怀里,看见无数纸质铜钱雪花般从大殿漆黑的穹顶纷纷扬扬洒落,落了满头。
鬼影幢幢在身周飞掠而过,那黑无常手中血色锁链交错延长,如同蛛网封死了他们所有退路,待天罗网形,纸人的本体低垂着脑袋站到了黑色木案的左边。
木案右边也多了一抹白影,惨白脸色的白无常,幽魂似杵在那里。
而木案后方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朦胧身影。
那身体如山岳高大,样貌模糊不清,周身所散发出的沉沉威压却踏虚境大能才能够具备的沉重。
好一副阎王做派。
叶云澜目光凝在上首,心底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幽冥大帝,谢九幽。
他心生狐疑。
如此气势不似幻象,他眼的,究竟当年大劫之后谢九幽遗留的残魂,还……
端坐高堂上的阎王没有开口,反其身后画卷里传出的鬼嚎之声更加响亮了,声势浩大在耳边低语。
“到声音了么?”
叶云澜问沈殊。
以他角度,他看不到身后沈殊的脸,自也看不见沈殊面上已经荡然无存的笑容和幽沉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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